赵庄村古有泰山圣母庙于古葵丘东三里,有史录始肇于国朝永乐之初,初为方寸之余,后村族人多次复修,渐而壮观,国朝成化二十二年,宪宗纯皇帝遣使谒泰山兼觅良方献其母,一日,使经赵庄,日渐落暮,遇圣母庙而借宿歇息,使闻庙祝言,泰山圣母之灵也,遇事可求,使信之,虔心礼求,次日,使果于赵庄西南数里处,寻得良药,使感怀泰山圣母之灵验,遂将其所遇奇事书于折,上奏于朝,宪宗闻后,甚悦,御赐泰山行宫牌匾,又闻圣母庙残垣断壁,下令命县令重修之,数月后修缮完毕,其大殿三楹,配殿四楹,正殿中置碧霞元君,东置佩霞元君,西置紫霞元君,殿后置观世音菩萨,配殿置四神五圣,雕梁画栋,制极弘敞,蔚然大观。今国朝隆庆五年,因常有黄水祸之,致行宫内外破落不堪,故族人共力复修之,以复其盛观。泰山行宫神之灵也,籍此以名,且闻名天下,来此谒而观之者甚多。
余世祖自国朝永乐之初,从山西洪洞县徙至赵庄村,便世代久居于此,至今百余年,余自龆龀即奉泰山圣母,昭余之周全,学业方成,余常年求学于外,咸有归家,今幸归之,族中叔伯及村诸贤达之士闻余登进士,甚欣,值余归乡之际,尝邀余共商修缮泰山行宫诸事。家尊在世时,常教余以仁孝行天下,万不可不敬泰山神,曰:泰山之大者,亘东土,为五岳雄长,其神灵呼,圣母授孝,天下归心,共祭之,余自不敢不敬,戴玄履黄,必敬之。且敬之可获福,不敬之则得祸。家尊甚慰,曰:吾儿宽厚孝善,且胸怀凌云,则必有宏图。
余幼学时,家尊教余之兄弟甚严,常曰:父母同负育人之责。一日,尊因商寄旅大名府,遂书信遣人送至家中。余慈见信曰:子完之教,责在尔躬,而汝切记,勿因女色心性,而偏爱者多,殊不知爱之不以其道,反足以害之焉。其道维何,约言之有四戒四宜,一戒宴起,二戒懒惰,三戒奢华,四戒骄傲。既守四戒,又须规发四宜:一宜勤读,二宜敬师,三宜爱众,四宜慎食。以上八则,为教吾子子完之金科玉律,尔宜铭于心间。后余之登士,虽身用心专,皆归于余尊之严教之。
赵庄族领兹率众族人贤达之士,谋扵乡,率己之力,因其旧而新之。扵是门阙、轩牖、堂陛、庙庑之数,举增其度。凝旒、负扆、銮车、两卫之仪,率亦如礼,荐献有所,余与族人甚为庆悦;山川照映,妖厉不作;俨然威灵,下临人世;由是知,泰山行宫之为尊矣!夫明有礼乐,圣贤谟训,教之诲人,犹有弗率者。而神灵黙定扵下,当其祸福影响之际,若震隐慝。然有不威而惩,不劝而化。踞身敛迹,知有修省,善者益以善,恶者亦輙为衰止。是有德形之助扵国家之治,大矣!
敬甫穆君为余至戚世交,生死同袍,且同窗弥久,今假以泰山行宫修缮完毕之际,特邀其与可守张君来赵庄以同游行宫复新之巨观,是为记铭。
国朝隆庆五年进士赵国璧捐刻 族人
国朝工部郎中穆文熙捐赠 东明县邑人
国朝东明县令张正道捐赠 四川潼川州人
译文
赵庄村东边三里远的地方,古代有座泰山圣母庙,据说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朝永乐年间。刚开始庙很小,后来村里人多次重修,庙就越建越壮观了。到了明朝成化二十二年,宪宗皇帝派了个使者去泰山,同时还想找些好药献给太后。有一天,使者经过赵庄村时天快黑了,就在圣母庙里借宿。庙里人跟使者说,泰山圣母特别灵验,有事求她准没错。使者就诚心诚意地拜了拜。结果第二天,使者真的在赵庄村西南几里外找到了好药。使者觉得圣母真是太灵了,就把这事写成奏折上报给了宪宗皇帝。宪宗皇帝很高兴,就赐了块“泰山行宫”的牌匾给庙里,还听说庙快塌了,就下令让县令重修。几个月后,庙就修好了,有大殿三间,配殿四间,里面供着好
赵国璧(1542-1591),字伯完(伯:因春秋五伯会盟于村庄附近的葵邱,完:完璧归赵之意)、子完,号全石,绰号“赵拐撇”,直隶大名府东明县古葵邱东赵庄人(现今属菏泽市牡丹区马岭岗镇赵庄村),明代著名政治人物,进士出身。明万历十年(1582)二月,例升为河南右参政(从三品),六月权臣张居正病逝后各路言官弹劾张居正,后被抄家。九月,赵国璧便以病为由而辞官回籍。万历十二年(1584)十月,赵国璧因受石星、穆文熙的影响也被重新启用,调任吏部,封中宪大夫(正四品)。因身体确有隐疾(拐撇),几年后就再次辞官归田,不再仕出。 9篇诗文
洪武乙亥,余客武昌。武昌蒋隐溪先生,始吾庐陵人,年已八十余,好道家书。其子立恭,兼治儒术,能诗。皆意度阔略。然深自晦匿,不妄交游,独与余相得也。
是岁三月朔,余三人者,携童子四五人,载酒肴出游。隐溪乘小肩舆,余与立恭徒步。天未明,东行,过洪山寺二里许,折北,穿小径可十里,度松林,涉涧。涧水澄澈,深处可浮小舟。傍有盘石,容坐十数人。松柏竹树之阴,森布蒙密。时风日和畅,草木之葩烂然,香气拂拂袭衣,禽鸟之声不一类。遂扫石而坐。
坐久,闻鸡犬声。余招立恭起,东行数十步,过小冈,田畴平衍弥望,有茅屋十数家,遂造焉。一叟可七十余岁,素发如雪,被两肩,容色腴泽,类饮酒者。手一卷,坐庭中,盖齐丘《化书》。延余两人坐。一媪捧茗盌饮客。牖下有书数帙,立恭探得《列子》,余得《白虎通》,皆欲取而难于言。叟识其意,曰:“老夫无用也。”各怀之而出。
还坐石上,指顾童子摘芋叶为盘,载肉。立恭举匏壶注酒,传觞数行。立恭赋七言近体诗一章,余和之。酒半,有骑而过者,余故人武昌左护卫李千户也。骇而笑,不下马,径马去。须臾,具盛馔,及一道士偕来。道士岳州人刘氏,遂共酌。道士出《太乙真人图》求诗。余赋五言古体一章,书之。立恭不作,但酌酒饮道士不已。道士为能胜,降跽谢过。众皆大笑。李出琵琶弹数曲。立恭折竹,窍而吹之,作洞簘声。隐溪歌费无隐《苏武慢》。道士起舞蹁跹,两童子拍手跳跃随其后。已而道士复揖立恭曰:“奈何不与道士诗?”立恭援笔书数绝句,语益奇。遂复酌。余与立恭饮少,皆醉。
起,缘涧观鱼。大者三四寸,小者如指。余糁饼饵投之,翕然聚,已而往来相忘也。立恭戏以小石掷之,辄尽散不复。因共嘅叹海鸥之事,各赋七言绝诗一首。道士出茶一饼,众析而嚼之。余半饼,遣童子遗予两人。
已而岁阳距西峰仅丈许,隐溪呼余还,曰:“乐其无已乎?”遂与李及道士别。李以率从二骑送立恭及余。时恐晚不能入城,度涧折北而西,取捷径,望草埠门以归。中道,隐溪指道旁冈麓顾余曰:“是吾所营乐丘处也。”又指道旁桃花语余曰:“明年看花时索我于此。”
既归,立恭曰:“是游宜有记。”属未暇也。
是冬,隐溪卒,余哭之。明年寒食,与立恭豫约诣墓下。及期余病,不果行。未几,余归庐陵,过立恭宿别,始命笔追记之。未毕,立恭取读,恸哭;余亦泣下,遂罢。然念蒋氏父子交好之厚,且在武昌山水之游屡矣,而乐无加乎此,故勉而终记之。手录一通,遗立恭。呜呼!人生聚散靡常,异时或望千里之外,一展读此文,存没离合之感其能已于中耶?
既游之明年,八月戊子记。
涉园者,予兄己未觞槎庵来先生请名之者也。庚午构堂一、亭一、穿池二,余乐记之。
予忆先生名时,众以为仅取诸“日涉成趣”之义也已。予能广其意,当不是乎止也。忆余十岁,兄十五岁时,读书园之前搴霞阔中,日爱园有七樟树,经纬之以桑柘,绮绾之以蔬果,幽旷若谋而成,高下咸得其所,谋为亭馆以居之。遂因其地势之幽旷高下,择其华木之疏密高卑,又非嘉木异卉不树也。一日而涉焉,或树一花木;一月而涉焉,又树一花木。一日而涉焉,或去一花木;一月而涉焉,又去一花木。至于其先必以为咸宜不改而植之,历十余年,枝干荣茂而可观,根本深固而不拔者,必树之去之,务与其地之相宜而止。为屋则楼阁、堂轩、廊窗、亭牖、露台、曲房,图画规制,凡数十改易,务与其树之相宜而始定。凿池则倏东倏西,随开随塞,变田成溪者十余度,务与其地与树之相宜而后成。此非涉之之久陈迹不留新意自启能若是乎哉?
夫园,细事也,能作园,末技也,不日涉则弗能为,良学固可弗日涉乎哉?故日涉经史、涉古今,予愿从兄坐此园也。深惟其涉之之义,而细察其涉之之效,种德乐善,文章用世,朝夕孜孜焉,能如其精择迁改,动与时宜之为善也。然非日涉经史、日涉古今,能乎哉?予愿从兄坐此园也。